【钟启燊/金木水】Agony

-一些烂俗梗XDDD-


Agony


金木水站在一堆水泥柱子中间茫然四顾。这个地方阴暗,安静,陌生,陌生得令他心底无端产生一些不祥的预感。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个高大的人影一晃而过,金木水感觉他很眼熟。他犹豫着是否要追,那人却像躲避谁似的绕来绕去奔跑,过了一会又出现在他附近,当那人把脸转过来,金木水看到原来是钟启燊。

金木水喊了一声,钟启燊好像听到了他,向他这边看过来。一发子弹毫无预兆地射入钟启燊的胸口,他修长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平缓的抛物线倒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得那么快,金木水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脑子里只有那人被血染透的胸口。“喂,你没事吧?”他着急地伸出手去拉,却抓了个空,自己踉跄几步倒在地上,被一瞬间涌入的大量绝望压得喘不过气来。

金木水“啊”的一声,摸着被磕疼的下巴坐起来,看到头顶熟悉的圣堂穹顶。孩子们嘲笑他打瞌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着。

他的梦境主角带着一张忍笑又关心的脸出现了:“木水,你没事吧?”

金木水脑子里还有些混沌,见钟启燊活生生、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心里的沉甸甸慢慢消散了。他想起这个人擅自出现在自己的梦里搞得自己睡眠质量下降,拍开钟启燊要扶他起来的手:“都是你的错!”

钟启燊不太在意地摸摸手背:“木水,你觉得上课太无聊可以出去的,没关系的。”

金木水受不得激将法:“谁说无聊的,我可爱听了,你别以为可以赶我走,我要听到爽为止。”他腰板一挺坐得笔直,仿佛什么模范听课生。

钟启燊忍不住笑了。

然而金木水强打精神才一小会又开始神思恍惚,半梦半醒间,钟启燊的声音幽幽地传入他耳里:“爱过你。”

 

金木水猛地睁大双眼,头顶是有些眼熟的洋房石膏天花板。

“木水,你醒了?”

梦中主角的脸又出现在眼前,这次他的表情满是担忧。钟启燊伸手去探他额头,金木水皱着眉把脸别过去,没躲开。钟启燊紧锁的眉头稍有舒展:“温度好像降下来了,你先好好休息,我给你拿食物和水上来。”

“我怎么在这里?”他失去意识前正同游击队的同伴在被日军占领的船坞附近探路,怎么醒来就躺在了钟家的房子里。这让他往不好的方向猜想。

“你晕倒的时候有个日本士兵出现了,我解释了几句他才放我们走。我跟你的同伴说我刚好开了车可以捎带你们一起走,但他似乎不便透露住处又有急事,让我帮忙照顾你。”钟启燊察觉到他的猜想,安慰道:“我把地址告诉了他,他会来找你的。”

“……你还是这么多管闲事。”金木水试图把自己支撑起来,他一用力,胸口埋藏在几层纱布下的伤处一阵剧痛袭来,他表情扭曲地倒回枕头上。钟启燊看他脸色痛苦不似单纯发烧,下意识伸手去够他的衣服:“木水,你受伤了?”

“别碰我!”

金木水的吼声尽数传入正好进门的容达志耳里,他对钟启燊说:“他中气这么足,死不了。木水,你省点力气好恢复,别大喊大叫的。”容达志在床头柜上放下一碗粥:“我猜你是不要人伺候的,给你放床头自己吃,你不吃的话别打翻了,食物紧缺,有的是人吃。”

“木水,你还在生病,一定吃点东西才能恢复。我们先出去不打扰你休息了。”

房间恢复了安静。金木水再次以肩膀为支点把自己撑起来,一勺一勺地把粥喝完了。好几个月没吃过的新鲜白米粥特别甘甜美味,他厌恶地发现自己身心都在汲取这里的安全感。他试图下床,但脚一着地膝盖就跟着一起往地上扑。他把自己拽回床上,认命地闭上眼躺平。虚弱使他重新堕入昏睡,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欣慰地感到身上有了些力气。

金木水在黑暗中努力辨认时钟的指针,然后看到钟启燊靠在椅子上眼睛紧闭,看起来已经熟睡。他望着钟启燊的睡脸好一会,酸楚、忧闷、悲伤……许多遗忘已久的情绪趁着黑夜逃逸出来,在他心底发酵后冒着泡升上来。

我恨他,金木水像提醒自己似的强调着。钟,启,燊,这三个字每一下发音都提醒他,这个出身优渥、接受精英教育的大律师和他是不同人种,钟启燊应该在阳光底下呼吁自由公平正义,金木水注定在尘埃中摸爬滚打。在阴暗中久了,一点点光明都感到刺眼。

可为什么钟启燊如此欠缺自知之明,总是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坐监,钟启燊天天来看他非要帮他打赢官司;他逃走回来,钟启燊娶了小由还让他一块住进钟家,说亏欠了他们要用下辈子还;他离开钟家加入游击队抗敌,伤病交加的时候好巧不巧撞上钟启燊。这个人毫无自知地用自己愚钝的善意一次又一次揭开金木水心里的疮疤——

他不敢也不愿承认,他绝望地渴望着这份极不匹配的亲近。

金木水强迫自己去想这次的任务。队里线报,从上海逃亡至香港的大汉奸这两天便要抵达船坞一带,他必须赶快好起来,同队友们一起处决汉奸。

 

天微亮,钟启燊从蜷缩在椅子上的难受睡姿醒来,惊觉床上的人不见了。他尽可能轻手轻脚地跑下楼,还没走到大门就看到金木水从厨房走出来,赶紧迎上去,手伸出去想想大概会被拒绝又停在空中:“需要帮忙吗?你感觉怎样了?”

“口渴,我下来喝水。我回去继续睡了。”

金木水慢慢向房间走回去,钟启燊无声地跟在他身后,这一前一后的队形仿佛暗示他默许了这个陪伴——总归是人家的房子。钟家豪宅的客厅地上躺了好些人,看来收留了不少流浪者。

但他被安置在了钟启燊的房里而不是厅里。金木水向来粗糙的心眼揪住这个无关紧要的细节别扭着。钟启燊坐在那张椅子上,金木水背对他侧躺在床上,蜷缩起身体。双人床余下的空间很大。

“我睡了你的床,你就不睡觉了?”

“啊?”

“反正床是你的,又大得多余,我也没说不能和你挤一张床,你不睡是你自己的事……”金木水讨厌这个人老是自作主张揣测别人感受的假惺惺姿态,做出一副自我牺牲的大无畏样子,演给谁看。

“既然你不介意……”

一阵动静,金木水感到背后传递来温暖,他勾起嘴角:装,就会装。他因占据到一些道德高地有些高兴:“我哪敢介意,反正我睡醒就走了,别算我房费就行。”

肩膀被抓住,他开了一只眼睛斜睨,钟启燊果然在他上方露出熟悉的委屈表情:“你还没好不要着急,你就在这住着好了。你不嫌弃和我挤一张床就好。”

“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天天对着你,更何况我还等着回去跟我的同伴会合。”

“木水,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大家都是中国人,互相帮忙。”

“……我要睡了。”

 

再次醒来日已当中,房里又只有他一个人。他欣慰地感到身上又多了些力气,打开房门,一个小孩抓着一个金黄色的东西从他面前跑过,钟启燊追在小孩后面很无奈:“贤仔,就这个不行,快还给我。”

“启燊哥哥骗人,说好我画完了地图就把宝盒里的东西都给我玩,自己反悔,不知羞!”

“是我错了,我忘了盒子里还有这个别人托我保管的东西,我不能擅自处分它。哥哥教过你们,物主才能处分一个物品,你也看到这个东西了,我再多给你一个玩具,ok?”钟启燊情急之下用上了他的法律知识,小孩歪着脑袋想了想,把金黄色的东西递给他,金木水看到这好像是个星星状的东西:“好吧。但是谁把面粉公仔放在这里这么久都不来拿呀?”

“秘密。好啦,洗洗手去吃午饭,午饭后我还要给你们念英文故事。”“好耶!”

金木水看着他手里露出的金黄色星星:“这是不是我给小由做的那个面粉公仔?”

“你记错了,这是你给我的。你给小由做的那个她带走了。”

金木水心里发闷:“还给我,你竟然偷偷留着我的东西。”

“嘿,你当时送给我了,还泼了我一身颜料。”

“你骗小孩子,无耻,我要和小孩说去……”

“等等……”钟启燊拉住他:“虽然是你做的,但你是用的钟家的面粉做的,这个东西从法理和情理上来说也算是我的。”

金木水气鼓鼓地瞪着钟启燊,后者回他以无辜的眼神:“钟启燊,你真的很无耻!”

“可是你确实送给我了,我也真的很喜欢嘛……木水你手很巧,只是之前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发挥,等战争结束了,你可以考虑一下去做些这种小玩意的生意,生意一定很好。”

“等战争结束我要先去法院告你偷我的东西!”

“好的,到时记得通知我去开庭,先吃饭吧。”

饭毕,钟启燊在客厅给被收留在钟家的孩子们念英文故事,孩子们时不时打断他提问这个那个单词是什么意思。金木水陷在沙发里看他们簇成一圈,中文夹着英文在热烈讨论,想起以前在圣堂里的小课堂,头晕乎乎的困意又上来了,他的眼皮沉重地往下坠,屋子内被午后阳光照得明丽的人和物随着他的意识慢慢下沉。

“爱过你,就是极度痛苦的意思。”

金木水又睁大了双眼。他看钟启燊带着平静的微笑看孩子们做的笔记,给他们讲解,同几年前没什么两样。他想到钟启燊拿宝贝一样拿着那个面粉做的星星,脑子里有了一个画面:阳光恰到好处地照进他的杂货店里,钟启燊对着货架上一个个面粉公仔选个半天拿不定主意,他翻着白眼说买不起就别看了,钟启燊抓起一把说我买我买……

等战争结束了,就试试去做面粉公仔生意吧,到时要狠狠讹一笔这个钟启燊。金木水在心里浅浅地描绘着这不知是否到来的未来。

 

游击队的刘黑仔夜里来到钟家,金木水欣喜地看到同伴安然无恙,想着赶紧完成他们的任务,抓起外套就要往外走。

刘黑仔却停住他,确认房门关好了,神色严肃压低声音说:“长话短说,我们需要对钟家、具体说是钟启燊进行调查。”

看金木水一脸困惑,刘黑仔继续说:“收到消息,这次任务要处决的汉奸,钟启燊同他有很多密切接触,他之前去上海几次也同这个汉奸会过面,怀疑他会参与接头。”

金木水攥紧了拳头。

刘黑仔继续说:“这汉奸在上海是个大人物,他们一定有很多保护措施,从钟启燊这里入手可能会有发现。”

“必须把他查个清楚。这个畜生,竟然帮汉奸!”金木水咬着牙说。

他们安排好调查动线,检查时金木水负责放哨。两人遂出门对钟启燊说再借住一晚,自然没有遭到拒绝。钟启燊坚持让他俩在自己的房间休息,两人便赶紧把钟启燊的房间检查了一遍,显然没有收获。

金木水倒是有了想法:“钟启燊经常一个人呆在书房里,那个地方他很少让外人进入,如果有什么保密的东西估计也放在那里。”刘黑仔感觉这个思路可行,金木水看时钟,这幢屋子里的人应该都已熟睡,自告奋勇先去探路。

他蹑手蹑脚摸到书房,门没锁,他顺利地潜了进去。月光正好照在书柜上,他打量着塞得满满的书柜思考从何入手,一排看过去才意识到钟启燊伏在办公桌上睡着。他一时不敢乱动,警惕地盯着熟睡的屋主。末了他想了应对之策,大着胆子去翻看柜子。

钟启燊也终于被惊醒了:“谁?”他拉了桌上台灯的灯绳,看到是金木水又是一愣:“木水,你在这里干嘛?”

金木水手里还捧着书柜上取下来的一个盒子,镇静地念着自己临时想的台词:“还能干嘛,来拿回你偷的我的东西。”他打开盒子,看到里面刚好放着那个金黄色的星星公仔,毫不犹豫拿出来:“我要拿走我的东西。”

钟启燊动作快得惊人地从他手里夺走星星公仔跟盒子:“你这是明抢!”他把盒子抱在怀里,想到什么似的笑了笑:“要不你再做一个给我,我把这个还给你。”

“你就想!”“那没什么好谈的,交易结束。”

“我不会放弃的,你等着吧。”

金木水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把书房的布局牢牢记在心里,赶着回去和刘黑仔讨论。钟启燊又叫他:“木水,你遇到难题的话不妨说出来,我可以帮助你的。”

“你帮不了。”

金木水转身躲避钟启燊的眼神,指甲深深地抠进掌心里。他身后,钟启燊的表情若有所思。

 

金木水回房同刘黑仔说了一通他没什么发现的发现:“我感觉他对我们起疑心了,我们明天如果还查不到什么赶紧回据点吧。”他有意无意把星星公仔的争夺省略掉了。

然而刘黑仔觉得有古怪:“你当时打开的盒子里有什么,让他这么紧张抢过去?”

金木水内心很是抗拒如实陈述,自己多年前给钟启燊做的一个面粉公仔,这种东西同对抗外敌显然是没有关系的。但这会他冷静下来回想到盒子里好像确实不只面粉公仔。

“有一个面粉公仔,底下垫了一些小孩子的涂鸦……但他动作很快我没看清上面是什么。”金木水回忆着,“黑仔,这些东西不能说明什么吧。”

“我们天亮了找个机会再进去看看吧,我觉得他对这个盒子的态度很奇怪。”

第二天上午钟启燊出去了,但书房被锁了起来。金木水想反正要走,不如直接撬了锁闯进去,刘黑仔对他摇摇头。中午的时候钟启燊带了一些物资回来,午饭后照常给孩子们上英文课。金木水示意刘黑仔看打开的书房门,刘黑仔拍拍他的肩,一会他在客厅里消失了。过了一会,金木水也悄悄溜进了书房。

刘黑仔把书架上书和置物筐都拿下来打开看,没见金木水说的涂鸦。金木水拿着那个放星星公仔的盒子翻来覆去地看,他肯定里面曾经有一些带线条的画,但现在只有几张笔记本撕下来的纸,上面有他很眼熟的歪歪扭扭的字迹。刘黑仔看了一眼没有发表意见,他感觉这几张纸没什么意义。

“昨天有个小孩说给他画地图,我记得这个盒子里放的涂鸦看起来有点像地图,但现在没了。看来钟启燊是有些事情瞒着人。”

金木水放下盒子,拿起桌上的台历,许多日期上做了诸如“米”“电”“气”之类简短的标记,唯独今明两天的日期上单独打了个圈,没有记号。“今天钟启燊出去了,他一定是把盒子里不见的涂鸦带出去给什么人,按这个推算,他明天也要和一些人见面。他可能就是任务对象的接头人。”

“也许,不过这些信息帮助不大。”刘黑仔迅速地把能打开的抽屉也翻了一遍,都是些装订好的陈旧案卷。他又检查房内各种大小摆件,没有什么激动人心的机关出现。

客厅里的人声变少了,他对金木水说:“就这样吧,到时随机应变。”

离开前,金木水看看纸盒里的星星公仔,最终并没有拿走,倒是抽了里面的纸出来。

回到房里,他拿着这几张草稿纸看得出神。他用铅笔书写的“金”“木”“水”三个字,歪歪扭扭地爬了大半页纸,有些页还有几个卡通小人的涂鸦,一个虎头虎脑的,一个有两根麻花辫头上戴朵花,一个脸长长的表情被画成苦瓜脸还有几滴眼泪。那个苦瓜脸看到这个作业的时候笑得比哭还难看。

金木水百无聊赖地把纸翻转了一下,感觉在光照下这个纸上有些奇怪的痕迹透了出来,忍不住嘀咕:“这个人还拿着我的草稿纸垫着写字。”刘黑仔闻言探了头来看,从桌子里摸了只铅笔对着草稿纸涂抹,金木水来不及阻止就看到纸面已经被涂黑,黑色的碳粉中透出一些浅浅的线条出来。

钟启燊不太意外但有些遗憾地送走执意离开的金木水和刘黑仔,待大门一关,他赶紧到书房检查,书房很明显被翻动过,不过保险柜和其它带锁的柜子没有被开过,藏在相框和画框夹层里的地图半成品也没被发现。他心情复杂地松了一口气,又取出书架上装了面粉公仔的盒子,看到星星在里面有些欣慰,但垫在下面的金木水的作业纸没了,他思考了一会,神色有些凝重。

 

游击队据点之一内。

金木水、刘黑仔和另外两个同伴一起看从钟启燊书房带回来的草稿纸,纸面被铅笔轻轻涂黑后呈现出手绘地图的局部,地图上的区域和地点用英文描述,地图边上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的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数字和英文看来也不全。

“你们怎么看?”

“地图展示出来的部分很显然就是九龙船坞那一带,看这里,大片空白区域标了‘harbour’即是海湾,海岸线的走势同格子状标记号的平房,是集中营……至于边上那些数字和字母,没显示全真不好说,不过我猜测有可能是营房间通行的密码或者口令。”说话的人叫陆风,他受过教育懂一些英文,是据点的情报员。他用手指指着地图上的词汇给其他人解释他的看法。

“阿风的猜测有道理,我和木水去船坞探路那天也遇到了钟启燊。”

“基本可以确定钟启燊跟汉奸是一伙的,我熟悉他,他就是个只会动口不会动手的书呆子,我可以搞定。你们还是按原计划去集中营救人,我和黑仔去解决汉奸,以及钟启燊。”金木水摸了摸枪,眼里都是恨。

稍作整顿后,金木水提前到达船坞一处埋伏,刘黑仔守在另一侧。漫长的等待中,金木水忍不住想起多年前自己曾经将枪口对准过钟启燊,但那次他知道自己不会开枪;而这一次,钟启燊一旦出现在汉奸身边,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过他。

如果是他,为什么又是他?也许这人生充满了诅咒,相遇意味着必须相离,不知来世……

 

钟启燊出现了,他一个人小心地护着另一个身着长衫、身材高大的人。义愤驱逐迷惘是一瞬间的事,金木水带着满怀对汉奸的痛恨,双手平稳地将手枪瞄准汉奸的头部,自制手枪上膛时间不短,一发即中也不能确保同时也解决掉钟启燊。

金木水扣下扳机,胸口一直未愈合的伤口却像故意阻挠似的突然发痛,他无法控制自己地耸了肩,弹道歪了一个角度飞了出去。钟启燊护着汉奸趴到地上,大喊:“乔先生,快走!”

姓乔的头也不回地往他们预定好的方向跑,钟启燊跟在后面,金木水又跟在钟启燊后面,对他吼道:“汉奸,你们跑不掉的!”

钟启燊听到金木水的声音停了下来,转身面向他。金木水受疼痛影响速度慢了,眼睁睁看着汉奸的身影隐入黑暗的杂木中,索性扑向钟启燊同他肉搏。他胸口的伤剧痛,但没完成任务的内疚和对眼前人的多般感情更令他心痛,他以拳脚发泄身心的痛,纵然已经头晕眼花也不妨碍他凌厉的拳风斩向钟启燊。

“木水,你不理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咳咳……”钟启燊不善打架,也无意攻击金木水,硬生生扛了好几下揍,咳着带血的泡沫试图解释。

但金木水并非轻信之人,只顾狂热地出击,然而伤病迅速消耗了他的气力,他眼前时不时发黑,干脆一翻身把钟启燊压在地上,双手用力掐住他的脖子。不过他的手劲没能持续,一瞬间又被钟启燊反过来压在地上摁住手脚。他没想到,钟启燊竟是对准他的脸亲了下来。

金木水瞪大了眼睛。眼前乱飞的黑点和金星盘旋着,凝聚成钟启燊微微眯起的双眼。他用力支起胳膊屈起膝盖想顶开不堂堂正正打架只会耍贱招的钟大状,不知道是他手脚发软还是钟启燊突然爆发神力还是两者皆有,他就这样一直被压在土里,嘴被堵着,忘了鼻子还可以呼吸,胸闷气喘得像脱水的鱼。

钟启燊咬着他的唇吐字:“日本人盯着……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会背叛国家!乔先生和游击队有接头暗号,你们会知道的。”他也喘,但他钳制金木水手脚的力气没有松懈。

金木水只是愤怒地瞪着他,至少他以为自己是瞪着钟启燊。他感觉随时要昏过去,竭尽全力保持清醒。

钟启燊眼里,金木水的眼神有些奇怪,对着自己的双眼有些涣散。他突然有些不合时宜地害羞:“对不起,我实在是不知道怎样才好……”

“木水!自己人,别打了!”

金木水朦朦胧胧地听到刘黑仔的声音,接着他身上的禁锢松开了,他躺在地上看刘黑仔和钟启燊两人交换眼神,像是确认了什么。他半信半疑,认为不能轻易相信钟启燊,但内心已经控制不住地轻松了许多。钟启燊脸色还是很紧张,但比刚才放松了一些,向他伸出手来:“木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

金木水拍开他的手,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还没信你!”他脚一软,钟启燊顺势接住他,两人目光一起看到金木水胸口若隐若现的血迹。钟启燊不由分说把他胳膊架在肩上:“这里不安全,快走。”

他们身后却已经传来日本人的声音,子弹贴着他们的身体飞了出去。更多的子弹追逐着他们,钟启燊带着他们沿着方才那个“汉奸”逃走的路线跑,原来那边有暗道。他架着金木水还不时关注刘黑仔是否跟上来,听金木水突然痛哼一声,他心里一紧,督促自己脚下再快一点。

他们终于从追击的日本人视野中消失了。进入地下处处分岔的通道没命地跑了一阵,眼前出现了灯光,通道尽头有梯子和绳索。钟启燊松了口气:“往上爬就是钟家,进去就安全了。刘大哥,你先……木水,我托着你上去……”

钟启燊在灯光下看清楚金木水血色尽失的脸和全部染红的上衣,手有些发抖,仍然努力想把他扶上梯子。可金木水像个装满石灰的麻袋不住往地上掉,最后整个人瘫到地上,他眼中的光渐渐黯淡了。

钟启燊嘴唇颤抖着抱住他,刘黑仔回头看到,也沉默了。

“木水,别睡,再坚持一下就到家了……”

“……你……”金木水最后只发出了一些气声,钟启燊流着泪靠近他,只从他嘴型读出来一个“A”。

 

·完·


(钟大少给五哥上英文课,五哥住进钟家的时候做面粉公仔打发时间还给了大少一个是真的(意外的甜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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